2009年12月16日 星期三

一隻狗的請假信

主人:

請容我於12月18日離家半天。我知道,家門不可不守,
但正義之事又何嘗不是?公義之事,人禽無別!我雖然是狗,但狗也有渴求,況且我的要求絕不過分,不過是求一個安樂窩!現在富人政府要修築高鐵,把香港的未來賣給共產中國,結果富人可享一小時生活圈,窮人則遭逼入窮途末路、不得不北上偷生。一筆600億的帳,還未徵得廣大同意,竟先斬後奏,要香港人世代承擔。菜園村沒有了,青綠的農田不見了,山村野地都消失了,香港只剩下大型商場和不許飼養寵物的住宅屋苑。我們狗兒,將會失去棲身之地,香港將會淪落得家不成家!屆時廣粵吃狗族將南來,引入烹狗之術,在西九文化區內大快朵頤,我和同伴的命運將不堪想像

12月18日,我將與鄰家的狗兄同行,跑到中環去,在立法會門外亂吠,闢除會內的妖魔鬼怪,趕走禍國殃民的政壇妖孽。見到殘民以自肥的功能組別議員,我更會追著來咬,咬著不放,奪回獸類的尊嚴!

你的狗兒上

2009年12月15日 星期二

香港的管理學

香港的管理員,個個都是管理學大師,比起學成MBA歸來的莘莘學子有過之而無不及。此管理之術背後的哲學,就正如成龍所說,中國人需要管,故自己人也需要管,這是管理員的職業操守。

昨天中午,我獨自在露天的大會堂公園裡吃飯。我故意不坐在靠邊的長凳,因為靠在一旁的人較多,而我喜歡靜靜閱讀,也想仰望中環摩天大廈之間難得一見的天空,所以走到公園的中心,坐在半身高的石壆上。匆匆地吃過午飯,便翻起手上的論語,在微寒的冬風中閱讀。讀了不久,卻有管理員煞有介事地朝我走來,對我說,先生,這裡不許坐。我說並不理解為何不可,有甚麼規則列明不許在石壆上看書。他就說,靠邊的長凳有空位,你大可坐在那邊。說完,就走開了。

我當時沒有即時反駁,只作狀離開。但我仍然坐在石壆上。我看見石壆的另一邊有麻雀在覓食,也見螞蟻在亂爬。鳥兒螞蟻小蟲也可閒坐,享受午後空閒,人類何以沒有此等權利?連坐也要管,香港人的生命權利竟是這樣「禽獸不如」。

孔子有謂:「大德不踰閑,小德出入可也。」大德是大節,是待人恭敬有禮,依仁德行事,不可違法。小德是小節,是雞毛蒜皮的小恩惠,也是不應斤斤計較的細微末節,故謂「出入可也」。過度管理,得到的只是對規矩的盲目服從,失去的卻是民間的創造力。

大排檔

中環食肆雖多,但不是人多,就是貴。那種貴,不是說只有酒店和高級餐廳提供的高檔食物,而是說平民工人食品貴得不合理。雙拼燒味飯,竟可賣近四十元,飲料還要另加錢,要吃雞脾,又要額外加錢。快餐店為了提高利潤,更減省材料,燒味飯因而少送多飯,一般打工仔對著幾片叉燒,幾塊骨多肉少的雞背,也不禁珍而重之,先吃大量的白飯以平衡飯和送的份量,不至於最後只有白飯可吃。如此可憐的份量,連打工仔也不夠食,更遑論付出勞力與汗水的工人。因此,在中環的快餐店裡,並不容易碰到工人。工人一般在大排擋吃飯和喝啤酒,因為只有他們提供的份量,才能補充一天勞動失去的精力。當然,工人聚腳的原因,還不只於此,更有大排檔露天開放的環境,和那無拘無束、可暢所欲言的氣氛。我甚至懷疑這才是深層原因。

中環的大排檔集中於威靈頓街下的行人電梯旁,幾家大排檔並排而立,圓抬和木摺凳散落在巷子上,擺放的位置並沒有邏輯,但只求將空間擅用。排檔上,也可搭起簷縫,為客人遮風擋雨。這種民間智慧,既是環境的使然,也是前人經驗的累積,展現了庶民奮發求新的創業精神。大排擋雖然簡單,卻不是一朝一夕的成果。政府說要在西九建大排檔,展現香港民間特色,更要參照新加坡的Hawker Center模式,作為西九排檔的藍本。這事可反映政府事事求於外(Benchmarking),不知自身之優點,也不明白民間之創發不可能有上而下,以有為者之行政權力一步到位。坐在政總的官人不知道,最好的東西,已早在民間,於無為而治的氛圍下誕生,既是毫不起眼的庶民風物,也是深入民心的生活習慣。正如走過街邊的雞蛋仔檔,並不會希奇,也不會有非要拍照不可的衝動,因為一切於香港人來說是何等自然,何等熟悉。

2009年12月6日 星期日

東亞運開幕匯演之回家看電視

昨夜香港舉行東亞運動會開幕匯演,中港政要聚首一堂,於維港兩岸看表演和煙花。這次花費四千萬的匯演,號稱以港九海岸線作最大背景、以維港作最大舞台、以20萬市民作最大現場觀眾群,而曾德成則宣稱「是歷年來最開放、最多人參與、最多觀眾看到的一次開幕禮」,最後卻只有數千人在維港兩岸觀摩,遠少過年初二、回歸和國慶的煙花晚會。一個小人當道、政令不彰的朝政,即使舉辦歌功頌德的全民活動,也會被視為好大喜功、勞民傷財的多餘之舉。

更荒謬的是,這個本為與民同樂、為港人而設的活動,竟然目無民眾,大會以秩序為名,設下種種障礙限制民眾的視線和活動,大掃民眾觀賞匯演的雅興。大會在尖沙嘴文化中心外劃出貴賓區,供政要嘉賓觀賞表演,卻在天星碼頭架起巨型水馬阻隔人群。市民在外面,除了高聳的白色巨型水馬外,根本什麼文藝表演也看不到,要待個多小時後的煙花匯演,才可以抬頭欣賞。有人專程從加拿大回港適逢其會,看見此番安排,落得失望而回。怎料有警察說:「不如你回家看電視啦﹗」坐十數小時的飛機,原來只為等待此句發人心省說話。難怪此不幸之人戲謔道:「那豈不是叫我回加拿大看?」

還是孟子說的有理。孟子曰:「古之人與民偕樂,故能樂也。湯誓曰:『時日害喪?予及女偕亡。』民欲與之偕亡,雖有臺池鳥獸,豈能獨樂哉?」要得使百姓同樂,為政者才應高興;若百姓不能同樂,為政者卻沾沾自喜,則離末朝不遠矣。

2009年11月17日 星期二

貨殖列傳序

自由的庶民經濟,任他由之,不隨意用政策干預,原來古已有之。

漢司馬遷於貨殖列傳序有曰: 故善者因之,其次利道之,其次教誨之,其次整齊之,最下者與之爭。

又曰: 故待農而食之,虞而出之,工而成之,商而通之。此寧有政教發徵期會哉?人各任其能,竭其力,以得所欲。故物賤之徵貴,貴之
賤,各勸其業。樂其事,若水之趨下,日夜無休時,不召而自來,不求而民出之。




2009年11月10日 星期二

救濟

在中區碰見乞丐是常見的事,並不見怪。某日路過中環街市,見到有乞丐靠著牆壁席地而坐。乞丐全身皮膚燒傷,面容潰爛,五官模糊,讓人辨不出原來的面貌。這樣的外貌,不論在有多開放自由的社會,也很難被人接受,自力更生,過正常人的生活。我猜想,有血肉的人,目睹如此景象,應該無不感到一股難堪,但當中很少停下來作施捨。城市人普遍認為乞丐不是不善營生的懶人,就是集團操控的工具,故為了歇止歪風,他們大都疾步而過,視而不見,眼不見為乾淨。也有抱著宏觀政策思維,認為乞丐數目眾多,以一人之微力,不足以救萬民,長遠也解決不了貧窮問題。諸多的藉口,卻只反映了城市人的虛偽心態。話說回來,那天卻有兩個異地回教徒在殘丐前放慢腳步,掏出碎銀施捨予之。唉,不同膚色、語言、宗教的人尚且懂得接濟非我族類的弱勢社群,更何況同根的人?救濟不分民族疆界,因為苦難是人類共同之處,沒有語言宗族之分野。這是善心回教徒駐足施捨的原因。至於我,頓從一貫的虛偽猛然省悟過來,掏出了口袋裡的幾塊錢,只望殘丐在那個轉涼的晚上可有餐溫飽。

2009年8月4日 星期二

香港之恥

一直不相信,以法治為核心價值的香港政府會恃著法律權威打壓異見人士。直至朱凱迪何來近日被追討兩年前皇后碼頭案中的訴仲費用,方才明白過往對政府的信任,實在是一廂情願罷了。

事情始自07年皇后碼頭的保衛運動,本土行動成員-朱凱迪和何來-代表保育人士申請司法覆核,以換來更多時間,推翻原定的重建 計劃。由於資金所限,朱何二人早於訴訟開始便已申請法援,但眼見碼頭拆毀在即,時間緊絀,為了公眾利益,二人只好在法援未獲批核下,進入司法覆核過程。於是,訴訟正式展開,而二人法援的申請, 卻先在官司中途被否決,後在上訴下才成功獲批。

明知勝算甚微,本土行動本著破釜沉舟的決心,偏向虎山行,訴諸法律渠道背水一戰。可惜事與願違,司法覆核最後還是給否決,皇后碼頭會依照原定計劃清拆,並於清拆前清場。

一晃兩年。失去了皇后碼頭的大會堂,像失去喪伴的老人,頓時變得無依無靠,風光不再,黯然失色,快活不來。皇后碼頭如今變成了死寂的工地,吊臂車沒頭沒腦地工作,似乎不知此地曾經的意義。冰冷的鐵皮圍板隔開了外面的途人,公共空間又給割裂。最可笑的是,圍板上竟然掛著小學生的得獎畫作,漂亮的畫配上骯髒的地盤,豈不是侮辱了這些畫作?

正當菜園村保衛運動開始引起社會迴響時,律政處竟然向朱凱迪和何來,追收兩年前司法覆核欠下來共27萬的訴訟費用。政府解釋,那27萬的欠款是朱何二人在法援獲批前的訴訟費,法援獲批後的100多萬,則全數豁免。這個做法,引起幾個疑問,關乎公眾利益。其嚴重性足以令人懷疑政府是不是另有動機,打算秋後算帳,政治清算給政府帶來麻煩的社運人士。

1)為什麼早要來的不來,偏偏是兩年後菜園村保衛運動白熱化後才來?怎樣解釋時間上的巧合?
2)在一些緊急的案件中,法援有可能來不及在官司開始前獲批。如果法援後來獲批了,但不包括獲批前的訴訟期,那豈不是喪失了法援要幫助弱勢社群受法律保障的精神?
3)利用法律權威作打壓,分明是像朱凱迪所說,要製造chilling effect,阻攔有志之士或無產人士投身社會運動行列。